岁央

知名鸽王。

 

【非生非】某位(一)

某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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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帮的二当家被逐出了家门的消息几乎是一夜间传遍了上海滩。
这消息没有听起来那么让人开心。牛记生煎的老板数着罗浮生预留的生煎包钱,想这钱怕是都不够交以后的保护费了。
罗浮生离了帮,美高美自然落到了三当家侯力的手上。美高美里面那些个从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们也偷偷掉了泪 ,知道在这个就要变成风月场的冷冰冰的大房子里想再守身如玉是不可能了。
外人对罗浮生被逐出洪帮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实际上知道的也没几个,就连三当家侯力,也仅仅是知道罗浮生犯了戒,才被赶了出去,至于戒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真知道原因的只有洪正葆和洪家大小姐,以及罗浮生的小跟班罗诚。
洪澜在洪正葆面前流了好些天的泪,说离不开她的阿福哥,说人的感情哪是自己能控制的呢,说哪能因为他爱了不该爱的人就否定他的一切让他走呢。
洪正葆不说话,只是摇头,私下给了罗诚一大笔钱,让他拿去给罗浮生。
可罗浮生也是个硬骨头,说谢过义父好意,自己能养活自己,钱一分也能没要。
洪正葆听了气的摔断了一根拐杖,没再想出什么法子,只好由他去了。

罗浮生伤的不轻,他对自己下手甚至比对别人下手还重,他那三刀差点捅穿了自己的腿,离帮一路上的兄弟都敬他,挥起棍子来不重,但砸的也是肉,伤自然也是伤了,更别提他最后又被侯力一个酒瓶子开了瓢当场晕了过去。
他被安置在洪澜瞒着洪正葆租的房子里,房子外头种了一排桂花树,霜降前下了雨,桂花香就着泥土的清香渗进屋子里。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洪澜已经哭到抽噎,却还是被罗浮生气的鼓足声音一声大吼。
罗浮生这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去哄他这个别扭的妹妹:“哎呀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看你这脸,都哭花了,这要是叫人看见了,还有谁敢要你。”
洪澜气的举起拳头要砸他,在看见他脑袋上那一圈厚厚的绷带以后还是停了手,擦了擦泪吸吸鼻子,问罗浮生:“你喜欢他什么?他长的还没林大哥好看,他把你害成这样,连看都不来看你一下。”
罗浮生没回答,只是揉了揉洪澜的头发,对她露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就踉踉跄跄的坐到桌子边上的椅子上去。
洪澜又心疼又生气,她原地跺了几下脚,就一路小跑着走了。

罗浮生浑身都疼,天渐渐凉了,风从关不严窗户里丝丝缕缕的探进来,冷空气碰着他的皮肤他就觉得疼,他又觉得自己太做作了,哪儿那么疼呢,以前出门跟人打架,被砍了七八刀不也是咬着牙挺过去了。
他又想,疼一点也好,这样对那人就没什么好的感情了,以后也不会再傻乎乎的被人骗了。
可他最后还是觉得悲哀的想,自己图什么呢,他被洪家赶了出来,没地方去了,再也没有家了。
可罗浮生是玉面阎罗,没有那么好哭。

洪澜很快又回来了,一张小脸跑的通红,她把买来的粥和牛记生煎的生煎包放在桌上,带着点骄傲的向罗浮生说:“浮生哥,我跟老板说生煎是买给你的,他特地多装了好几个给你,说叫你多吃点好好养身体,你瞧,大家都喜欢你,你得快点好起来啊。”
洪澜老觉得今天罗浮生的话格外少,她把生煎推向罗浮生的方向,手上一刻不停的打开了粥,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吹凉,又送到罗浮生唇边去。罗浮生又不好意思起来,接过那碗粥自己慢吞吞的喝下去。
深秋的风吹起来也让人冷,洪澜被冻了一个哆嗦,才想起自己没有关门,她又起身去关门,这时她看见停在巷口的那台老爷车,离得远看不清,她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才透过车窗瞧见车里那人的圆顶绅士帽。
这时她知道,是那个让她讨厌的坏家伙来了。
她毫不留情关了门,回去坐到罗浮生对面,抿抿嘴,还是迟疑着开口:“浮生哥,你给我爹认个错,就说以后再也不跟他来往了,服个软,我爹一定就让你回去了。”
罗浮生去抓生煎的手顿了顿,他对洪澜笑了笑,说:“澜澜,你也不小了,如果许多事情和人很容易就放下,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嫁给许星程呢?”
“这不一样!许星程是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他,哥你也不会…算了。”洪澜说着又生气起来,“罗非也一样!要不是他骗你,又处处跟许星程作对,许星程怎么会…”
她话没说完,就被罗浮生几声“哎哎哎”打断,罗浮生往嘴里塞了个生煎,含含糊糊的嘟囔:“我这儿开开心心吃饭呢,提他做什么,马上隔夜饭都吐了。”
不过罗浮生不想听见的那个名字的主人注定了没打算让他好好吃饭。门在这时候被敲响了,罗浮生还没问来人是谁前,洪澜就匆忙起身,跑去开门看了一眼,一句话不说就要把门摔上,门自然没关上,罗浮生的目光落在插进门缝间那根熟悉的文明杖上,接着他听见门外那人的声音:
“洪大小姐,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看看浮生。”
“你看什么看,我浮生哥好得很,用不着你来害他!”洪澜丝毫不退让,使劲推着那扇门,像要把那根碍事的杖子硬生生夹断。可门不给面子,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声。
“澜澜。”怕门直接命丧当场了,罗浮生才终于开口,“叫他进来吧。”

罗非依旧是那副模样,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在罗浮生面前站定,双手搭在杖顶,目光将罗浮生从头到脚洗礼一遍。
罗浮生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抱歉或是心疼,甚至别的什么感情,哪怕是嘲讽呢,可是没有,他失望的垂下了眸子,想罗非永远是这样,众人皆醉独他清醒,他永远冷静自持,绝不为外物动摇分毫。
是了,他罗浮生在罗非眼中,也不过一个“外物”罢了。
罗非的声音也没带什么感情,好像例行公务,就只是淡淡唤了一声:“浮生。”
罗浮生就自暴自弃的觉得,他即使因为罗非死了,可能在他的葬礼上,罗非也依旧不为所动,只会机械一般的叫他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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